佛造像艺术中的文殊菩萨

佛造像艺术中的文殊菩萨

hyde999 2025-06-16 中式家装 4 次浏览 0个评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一个时代也有一个时代的艺术创作。在敦煌壁画中,文殊菩萨的长者像很常见;而在山西太原的崇善寺、五台山古文殊寺等,都供奉着千臂千钵文殊立像,表达着文殊菩萨无量无边的智慧。

常书鸿先生曾以李思训青绿山水画法临摹过莫高窟第217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经变画,佛陀波利来华的史迹画,这幅画上有文殊菩萨的白衣长者像,和敦煌第61窟《五台山图》中的白衣长者一模一样,只是佛陀波利的衣着不一样。

常书鸿临摹敦煌《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史迹画

经变画常常择取最关键的情节来表达经典的重要内容;史迹画也常常择取历史当中最关键的节点来表达历史场景。佛陀波利来华朝礼文殊的历史现场,被常书鸿先生临摩下来,左上方便是白衣长者文殊和佛陀波利的相见。

据《佛顶尊胜陀罗尼经》的序中记载,北印度罽宾国的婆罗门僧佛陀波利,听闻中国有文殊菩萨的大道场,特地长途跋涉,前来礼拜,在唐仪凤元年(公元676年)抵达了中土,行至五台山,但见林木连绵,花草茂盛,心中快慰,五体投地向空中礼拜。当他行礼完毕,抬头往上看时,忽然见到一个白衣老人从山中走来,用婆罗门的语言问佛陀波利,是否带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这便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来华的大事因缘。

敦煌第61窟的《五台山图》和敦煌第217窟的文殊一模一样,都是白衣长者。白衣长者文殊劝佛陀波利回到北印度的罽宾国,取回《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在常书鸿先生临摹的莫高窟第217窟的右边中间部分,城市的风格颇有异域风情。当佛陀波利再次来到长安,奏闻唐高宗,在常先生的画上,我们看到汉地的城市、服饰,以及往来的礼仪。可见,绘画在写实之中,不知不觉完成了历史的叙事,以及文明的交互影响。

在敦煌,仅是《尊胜经》变画,现存有8铺,长者文殊的形象也随之流传,恰好说明:文殊菩萨的长者像很常见。至今,五台山清凉桥畔吉祥寺里的文殊菩萨也是长者文殊,而且手提红色灯笼,和汉地的老人形象一模一样。近人情,接地气的文殊菩萨长者形象广为匠人和民众所喜爱。

敦煌第61窟《五台山》图中的白衣长者文殊

现藏法国图书馆的敦煌藏经洞出土的白描画稿中,也有佛陀波利和文殊菩萨的长者像。老人头戴风帽,身着长袍,长须,屈臂,右手作说法之姿,左手执一拐杖,如一汉地的长者,与佛陀波利讲话的神情非常生动,充满慈悲。佛陀波利作一老年胡僧形态,右肩挂一斗笠,腰间拴着瓶子,胸前搁着拐杖,双手合十,长眉,身着紧身短袍,裹腿,如远行者,正对文殊老人作礼问询。

敦煌藏经洞出土白描文殊

这幅画中也有骑狮文殊,戴着高冠,身著袈裟,坐于雄狮背上的莲座中;驭狮人是于阗国王,高鼻深眼,豪华的风帽,长袍毡靴,站在狮子侧旁,一手执缰,一手拿鞭;《华严经》中的善财童子则位于狮子之前。敦煌莫高窟中还有千臂千钵文殊,简称千钵文殊。初看还以为是千手观音,但观音每一只手的掌心都有一只眼睛,而千钵文殊的手中则拿着佛钵,钵中涌现出佛陀。莫高窟有千钵文殊的洞窟有17个。其中在表达何种理念?有何依据?

以第 361 窟为例,这幅文殊经变相,依据《大乘瑜伽金刚性海曼殊室利千臂千钵大教王经》绘制,主尊即是文殊菩萨,画面上有一百多个佛钵,意味着亦有一百多条手臂,最里面两层的托钵手臂画得非常写实,钵中释迦像均与前文殊胸前的佛像相同,以简写的手法表达了千钵千臂的文殊形象,如经中所述,佛陀在天宫中说法的时候,文殊现身为作证明:

“于中有大圣曼殊室利菩萨现金色身,身上出千臂千手千钵,钵中显现出千释迦,千释迦复现出千百亿化释迦。”

敦煌第361窟中的千钵文殊

从义理上来领会,文殊菩萨是一,千钵千臂表示多,钵中显像千释迦,千释迦又显像千百亿的化身释迦,一中见多,多中见一,月映万川的世界观便通过文殊菩萨的千钵千臂和千尊释迦化身表达得淋漓尽致。经中所记载的内容非常适合今天3D电影的声光表达,因为情境非常震撼,也非常值得在线体验:迦叶尊者在文殊菩萨的钵中看见了百亿三千大千世界,同时也看见了自己,巨大无边的宏观世界与迦叶的微观对比,构成小大无碍的视觉呈现以及叙事表达,即空性世界的无限可能性。

第361窟东壁南侧的文殊菩萨双跏趺坐于莲花台上。身披璎珞和天衣的文殊菩萨,头戴宝冠,冠上化佛,圆形的头光上有华盖。壁画的结构像是一座须弥山。华盖左右分别有乘五鹅的月藏菩萨和乘五马的日藏菩萨,千钵千臂文殊的身体恰好处于须弥山的中央,仿佛整个文殊菩萨的身体即庞大的须弥山——世界的中心。显然,先有“身土不二”的世界观,才能将须弥山与文殊菩萨等量齐观,才能将千臂千钵文殊菩萨完整地描绘在须弥山之上,形成尽虚空遍法界都是文殊之体的表达效果。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一即是多,多即是一”的哲学思想,其实是“体”和“用”的另一种传达。很多艺术作品其实都在表达体用思维。很多经典都反复诠释过这一思想,如六十卷《华严经》:

一切诸相悉入一相,一相入于一切诸相。

一切语音入一语音,一语音入一切语音。

一切三世悉入一世,令一世入一切三世。

一即体,多即用,一切皆从体起用;一即理,多即事,同一个观念,可以在不同的维度用不同的艺术形式(事)来表达。在观世音菩萨那里的千条手臂中,每一掌心都有一只睁开的眼睛,但在文殊菩萨这里,就是千佛钵和千佛化身。

今天,山西太原的崇善寺大悲殿,五台山古文殊寺,显通寺,都供奉着千臂千钵文殊立像。崇善寺的千臂千钵文殊和敦煌的千臂千钵文殊同一来源,只是敦煌莫高窟为坐相男身文殊,崇善寺大悲殿为立相金冠文殊,都表达着文殊菩萨无量无边的智慧。

崇善寺大悲殿的千钵文殊

文殊菩萨最常见的道具便是宝剑和如意,而文殊菩萨的专属宠物便是青毛狮子。文殊菩萨常常有两种手印:一是双手合十,一是说法印。无论是如意还是宝剑,都象征着吉祥自在又锋利无比的般若智慧,这两样道具,貌似对立,实际上非一非异;这两种手势,亦复如是。

敦煌第61窟《五台山图》中的骑狮文殊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一个时代也有一个时代的创作。敦煌159窟中的文殊、普贤赴会图中的人物,无论在结构布局、形象塑造、色彩选择、线条运用等方面,都创造了不同于以前的中唐艺术;既着重人物群像的安排,彼此的呼应与互动,也着重人物个性和内心刻划,形象清秀而近情。

敦煌159窟中的文殊圣容

这尊男相文殊自在地坐在青狮子之上的莲座中,一手执长长的如意,另一手打着手印,眉眼弯弯,嘴唇微动,三撇绿色的胡子把文殊亲切的笑意烘托在了画面的中央,莲座下方形的鞍座与文殊菩萨的背光和头光,以及菩萨两旁的经幢,头顶的华盖,狮子身上搭着的圆弧形彩色毛毡,一起形成了稳固的视觉效果。头光背后连绵的群山暗示着现实中的五台山;白色的青毛狮子,双目圆睁的昆仑奴、手托供品的善财童子、还有神态各异的天龙八部、伎乐菩萨、供养菩萨等,既突出了中央的文殊菩萨,又把每个个体表达出万千意态。

敦煌159窟文殊会

莫高窟第220窟甬道北壁中的文殊菩萨身后霓虹一般的背光和头光形成了现代的光圈效果,尤其是光圈后流动的三色线条;12排彩光交错出现,彰显出流光溢彩的光电效应,仿佛就是佛经中所表达的:动、遍动、等遍动;文殊菩萨头顶上巨大的华盖,华盖上正在燃烧的火焰纹,仿佛在和那些彩光互动,表达着大千世界的各种震动。

莫高窟220窟甬道中的文殊

身披天衣,手持如意,自在而坐,背后流光溢彩,表达方式非常现代;但是第220窟中的这尊文殊像的牵狮人不是耳熟能详的昆仑奴,而是头戴红锦帽,身穿红袍,足登毡靴,手握缰绳的于阗国王。国王为文殊菩萨牵狮,这既是一种致敬,也表明当时于阗地区的信仰风貌。

文殊头戴宝冠,手持如意,英明勇武的于阗国王为文殊菩萨牵狮,也在榆林窟西夏时期的文殊经变图,以及在北京的法海寺壁画当中,完全呈现,可见代有才人承道统,每见清流同志趣。

北京法海寺文殊壁画

榆林3窟的北壁画着文殊变和普贤变,都已经完全受到中原书画的影响,画风如李公麟,构图疏落有致,富有山水画可游可居的观赏性,人物生动形象,具有佛经的情节性。文殊菩萨的上方为散点透视的山水,巍峨的崇山峻岭,梵宇重重,令人想起林木参天的五台山。

榆林3窟中文殊变的局部

文殊菩萨的大教育家身份,在佛经中,得到过佛陀的证明,在《佛说放钵经》中,佛陀曾讲到:“今我得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威神尊贵度脱十方一切众生者,皆文殊师利之恩,本是我师。前过去无央数诸佛,皆是文殊师利弟子,当来者亦是其威神恩力所致。譬如世间小儿有父母,文殊者,佛道中父母也。”可见,智慧对于人生和人格的重要性。

榆林3窟文殊变中的大鱼

这尊文殊菩萨手持如意,目光专注,神情庄敬,形象俊雅而沉着,头光和身光与青毛狮子雄健的体态突出菩萨的威严和勇猛。青狮足踏红莲,驭狮人便是络腮胡子的于阗国王,手肘上的肌肉都清晰可见。有意思的是,文殊菩萨的右侧下方,画了一个西域僧人,拄杖,托钵,正在仰望菩萨,这便是《佛顶尊胜经》的传播者佛陀波利。佛陀波利的下方则是左手托着经书的长者文殊,殷切的眼神,苍老的皱纹,仿佛世上所有的苦难都已深切洞察,而解答似乎就在手中的经文之中。

峨冠博带的帝释、威武的天王、雍容的菩萨、天真的童子错落有致、井然有序地簇拥在菩萨周围,怡然悠然于云海与波涛之上,同游同行。右下角有两条正在跃出水面的大鱼,象征不畏惧、不放弃、勇于乘风破浪的精神,其实也象征中华文化中鱼跃鸢飞的精神境界。不远处的海上,舟舫前行,四人正围着一僧在听闻佛法,完全忘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或许,这也是文殊菩萨要传达的精神:无论在任何环境之中,专注于当前之事,全然忘我,全然同在,全然共处,便是渡海渡劫之法。

张大千曾临摹过敦煌的持剑菩萨,刚劲威猛的菩萨,右手持剑,左手托火,仅凭持剑不能判断是否文殊菩萨,因为虚空藏菩萨也持宝剑。那么敦煌的文殊菩萨有没有宝剑呢?当然有!

请看大英博物馆藏的敦煌遗画“宝剑文殊菩萨”:绢本设色的菩萨原本在敦煌莫高窟第17窟,肩膀扛宝剑,右手握剑柄,左手手腕处搭着长长的灰色帔帛,上有白色小圆点如珠如宝;身材高大,脸型饱满、体态雄健,形象朴素,天衣贴身,通身蕉绿色,金色的飘带有当风之态。宝剑文殊新潮而时尚,使人看到地域的多种文化元素。

大英博物馆藏的敦煌遗画“宝剑文殊菩萨”

如果善于开启心的觉性,彻悟万事万物的本质,打开般若智慧,则能以各种形式,开启吉祥人生,成就菩萨人格。

丝绸之路给中国和世界、文化与文明的沟通和交流,作了影响数千年的铺垫;文殊所代表的智慧则给文化与文明的本质作了根本的指引:一体多用,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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